黑色“11-3”:湖南衡阳特大火灾事故纪实报道
2003年11月7日    时间:2003年11月7日 浏览数: 打印

  灾难总是在意想不到时来临。2003年11月3日,星期一,衡阳市珠晖区宣亭村33号一栋八层四合院商住楼经历了一场生死劫,一场大火突然来临,截至记者发稿时止,已有19名官兵遇难,还有1人被掩埋在瓦砾之下。

  据悉,该楼建于1998年,紧邻衡州大市场,一楼全部租给周边湘江市场、廻雁市场、衡州大市场部分商家做仓库。仓库内主要存放电器、塑料、干货及副食品等物品。

  

  灾难突临大火在凌晨燃起

  许多附近的居民和目击者认为大火是在凌晨4点多钟发生的。

  有人称,大约是在凌晨4:40分左右,该楼一楼大厅内有烟雾冒出,值班保安立即拨打119报警。不久,衡阳市消防支队的官兵迅速赶到了现场组织灭火工作。由于大厅内堆放的都是易燃品,所以火势上升得很快。

  消防官兵分别从东、南、西三面开始救火,并尽量控制不让大火蔓延至相邻的住宅楼。但由于塑料制品、聚乙烯等物品反复循环燃烧,火焰越出窗户,沿阳台雨棚向上延伸。该楼除一楼大厅外,上面七层全部是居民住户,情况十分危急。为避免楼上居民出现伤亡,消防官兵们分派人手自下而上,挨家挨户将他们叫醒并一一疏散到安全地带。

  大约20多分钟后,珠晖区交警大队的交警赶赴现场,对附近路段进行交通管制以便消防车能顺利通行。

  一位何姓警察告诉记者,全市各分局及市局的民警在接令后随即赶到现场。他称,尽管情势十分危急,但仍有部分看热闹的市民及一些住户在火灾现场逗留。大约7点半时,附近有几百群众围观。因为担心事态失控,他们立即强行清场。

  意想不到的灾难降临

  8:30分左右,大厅内的火势越来越猛,楼上的一些房间也纷纷着火,大厅内水泥墩上表皮的水泥开始剥落,10多米之外就能感觉到迎面袭来的热浪。火焰在大厅内此起彼伏,消防官兵们控制了大厅外围的火势,并向深处挺进。

  但就在他们全身心扑火时,意想不到的灾难降临了。

  8:37分,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该楼的东面、北面及西面的一小部分楼房突然倒塌,10多名正在里面扑火的消防官兵被掩在废墟之中。在现场参与战斗的衡阳市消防支队政委张晓成与另一名消防战士光荣牺牲。正在大厅西面采访的《衡阳日报》和衡阳市电视台的几位记者因退避不及而受伤,其中一人伤势严重。

  部分楼房倒塌后,大火仍在燃烧。特别是东面未倒塌的楼房,大火从底部沿装饰物一直燃到顶部。消防官兵们在西面的废墟上用高压水枪猛烈扫射,一次次将准备反扑的火势压了下去。

  直到上午12点多,整个大火被控制住,但仍不时有零星火星突现,废墟上空及底部烟雾一直未断,消防队员则一直用水枪对冒烟或有火星的地方进行扫射。

  紧急救援各级领导赶赴现场指挥扑救

  火灾发生后,衡阳市委副书记、市长贺仁雨、市委副书记谢青生、宣传部长阳新丽、副部长陈树生、珠晖区委书记段志刚、区长周晓云等领导纷纷在第一时间赶到火灾现场,指挥扑救。

  大楼倒塌后,他们一面指挥搬运废墟抢救压在下面的官兵,一面指挥南华大学附一医院、附二医院、市中心医院、铁路医院等各大医院组织精干力量赶赴现场,对伤员进行全力抢救。

  与此同时,市交警支队、武警中队、110防暴警察也纷纷赶赴现场投入抢救和维持周边秩序的工作。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周永康获悉后,指示湖南省委、省政府全力抢救被困人员。公安部领导对抢救工作也提出了具体要求。

  国务委员、国务院秘书长华建敏对衡阳灾情十分关注,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被掩官兵。

  省委书记杨正午接到报告后,对抢救工作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千方百计抢救被掩的消防战士,安排好受灾居民的生活。湖南省委副书记、代省长周伯华,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周本顺,副省长徐宪平也亲临现场指挥,组织力量挖掘抢救被掩的消防战士,并看望、慰问受伤人员。

  公安部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孙明山也抵达衡阳,看望并慰问了消防官兵。

  周伯华代省长在亲临火灾现场视察后一脸沉重地指出,消防官兵们全力救火,百姓无一人伤亡,这令人钦佩。但现在还有一些消防战士被困在内,让人十分心痛。要不惜一切代价,昼夜不停的工作,尽力抢救受困的消防战士,争取挽回他们的生命。

  周伯华强调要做好灾民的安置工作,让他们住食无忧,避免出现其他的问题;要从优接待好死难战士家属,从优抚恤这些为了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勇士。

  为加快抢救进度,公安部消防局局长陈家强,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周本顺等领导通宵达旦坐镇指挥,组织1500多名部队官兵连续作战,并从全省调集专家会商抢险措施,从广州、长沙增派20多名特勤官兵和部分先进设备,24小时日夜不停地清理废墟,抢救伤员。

  用探测仪器寻找幸存者

  记者在现场看到,身着“长沙消防”黄色工作服的消防官兵正在用一种探测仪器在寻找幸存者。在离事故现场约70米处的珠晖区东站路小学被临时征用为救火应急指挥部。一些后调来的武警官兵和警察休息待命或换岗。

  下午3点30分左右,人群突然向倒塌现场拥去,似乎有了激动人心的消息。但一阵忙碌后,又恢复了平静。3点34分,稍微休息一下的挖掘机又开始工作。人群四散。现场灰尘弥漫。这时,记者发现在场的各类人员大多没有佩带口罩。

  此时,长沙市消防大队的一位姓高的队员提着一台无齿锯来到记者身边。另一位曾手持探测仪几度攀爬于现场的姓付的消防员称,他们是从长沙赶来的“救援特种兵”。这次他们一共8人奉命赶来,并带来了无齿锯、链锯、液压剪、生命探测仪等高级设备,是专门用来救生的。其中他手持的探测仪是超声波的,可以探测深度为3-5米左右的情况。只要有呼吸、心跳等情况一般都能觉察出来。

  下午3点43分,又一台衡阳市某公司的推土机驶进现场奋力工作,显然被困人员的生存希望已更加渺茫了。直到记者6点离开现场时,还没有发现被压在下面的消防战士的踪影。

  奇迹生还转机出现在4日上午

  转机出现在火灾发生的第二天,11月4日上午。

  由于发生坍塌的永兴综合楼仍没有完全倒塌,而东边的半壁残楼和一楼西边的仓库尚有坍塌的可能。因此,在4日上午10点开始,离永兴综合楼不到300米的东站路小学内的指挥中心里,有关领导正在热烈的讨论如何处理这一危险地带。

  公安部消防局陈家强局长、湖南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周本顺,副省长徐宪平以及衡阳市领导在通宵坐镇指挥了一晚后,又和来自国防科技大学的爆破专家讨论起尚未坍塌部分楼层的爆破问题,并大致形成了待抢险结束后再论证进行爆破的初步方案。

  当时间推移到4日上午10时45分时,一个打给衡阳市贺仁雨市长的电话引起了与会领导、专家的关注。现场传来的消息是:在坍塌的废墟里面发现了一名生还者!这一爆炸性的消息暂时中断了会议,与会领导立即表示到现场去看看。

  10点50分,陈家强、周本顺一行来到发现失踪者的现场附近,组织对该名失踪人员的搜救。参加救援的一位姓黄的民工告知,他当时好像看到了一双手在颤动,手很白,人被紧紧夹在两块预制板中间。10点52分,经紧急抢救后,该失踪者证实已经死亡,一辆装殓死者遗体的救护车护送着遗体呼啸而去,几位领导一脸神伤地离开了现场。

  11时左右,正在挖掘的抢救队员突然停下来,有人仿佛听到了呼救声。确认发出求救声的方位后,工作人员首先向里面递进生理盐水、矿泉水和其他救生物资,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挖掘。

  现场一片沸腾,都在讨论着一名消防队员生还的可能性。

  救出第一名生还者

  11点06分,一指挥官员大声地向医护人员索要黑色布条,以防该人因长期不见阳光后骤见阳光而导致失明。11点07分,记者站在距搜救现场约50米开外,远远地看见搜救队员中间的地上伸出了一双手。事后,几位参加了这一救援行动的人员告知,幸好旁边那堵没有完全坍塌的房墙,支撑住了倒下来的房梁、石块等物,留下了一个生命的空间!

  11时13分,第一名生还者被救出。

  11时20分,救护车离开现场,驶往衡阳市中西医结合医院。

  到11时30分,火灾现场的废墟中仍有好几处在冒烟,但已经没有明火。

  下午2点30分,记者来到了中西医结合医院进行采访,该院何院长告诉记者,该名消防队员的生命并无大碍,已被送往南华大学附一医院。记者随即赶到了南华大学附一医院,该医院的一位负责人告知,该死里逃生的消防队员是年仅20岁的消防班长江春茂,除长时间被掩埋在地下造成的急性肾衰竭和部分挤伤外,各项生命指数正常。

  江春茂得救的消息似乎给所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但遗憾的是,之后这样的好消息却再没能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