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已经落下帷幕，但是，以共和国新任总理温家宝提及“黄宗羲定律”，从而引起“两会”代表、媒体、学术界深切关注农村税费改革和农民负担问题的热情并没有平息。在这场“居庙堂之高”和“处江湖之远”人士共同的讨论中，“黄宗羲定律”的命名者、清华大学秦晖教授又一次成为舆论的焦点。读到近期《中国经济时报》上燕舞先生一篇谈“公共知识分子”的文章，对最近公共知识分子在媒体上集体亮相论政立言的现象予以了积极的评价，笔者深以为然。联想到“黄宗羲定律”事件中作为焦点之一的“公共知识分子”秦晖教授，笔者想谈谈公共知识分子如何发言的问题。
恰如总理所言，“黄宗羲定律”大致意思是这样的：历史上税费改革进行过不只一次，像唐朝时的‘两税法’、明朝时的‘一条鞭法’、清代时的‘摊丁入亩’等等，但每次税费改革后，由于当时社会政治环境的局限性，农民负担在下降一段时间后会涨到一个比改革前更高的水平，黄宗羲称之为‘积累莫返之害’。在去年《中国经济时报》上撰文，结合当时农村税费改革的现状，秦晖教授对黄宗羲的这一思想进行了总结并命名，对改革实践中有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了建设性的预警，这在当时的学术界和民间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如果被总理“旧话”重提，表明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秦晖教授针砭时弊总结出来的“定律”对中国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可以预测，这种影响将会随着高层领导的充分重视而在针对农村的新政中凸显出来。
秦晖教授这一发言为什么会对中国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呢？首先在于“黄宗羲定律”与现实的紧密贴近性。一切思想史都是当代史，虽然只是一次总结，但和当下的农村实践和政策实施结合起来，对于解决农村现实问题，有着深刻的创造意义和济世功能；其次是“黄宗羲定律”本身批判意味中的建设性。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制度创新正是发生在历史事件的“试错”中，对于解决农民负担问题的建设性作用正隐藏于这种对历史“试错”的反思中；最后是回归到作为秦晖教授本身，正是他内心具备作为一个公共知识分子的良知和责任感，才能作出对社会改良有如此影响力的发言。
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有意义的问题必须是能够有答案的问题。有答案的问题才是建设性的问题，秦晖教授的发言正是提出了这样一个有意义的问题，这也是一个公共知识分子发言所应该遵守的基本前提。费希特说，一个学者的真正使命在于高度重视人类的实际发展过程，并且时时促进这个过程——这也是一个公共知识分子发言时所应该具备的个人品质。在这方面，秦晖教授也做到了，所以起到了公共知识分子应有的作用。
可是，当下公共知识分子对社会发言的现状是令人失望的，许多伪公共知识分子挂着“学术明星”的名号在公共领域中进行着拙劣和不负责任的发言，脱离中国现实问题不着边际的发言，为“出场费”和稻粱谋的商业作秀，为文造情无病呻吟的精神撒娇，远离人间烟火不谙世事的“专业”态度，所谓的发言没有起到公共知识分子应有的作用，把这个本来问题不多的社会搞得仿佛到处都是问题，其实那些不过是他们的不负责任所吹起来的纸上的“问题”和水中的“泡沫”而已：真正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倒创造出越来越多的“新问题”。
有一类“公共知识分子”的发言是商业作秀的产物，他们关注的是“出场费”，讲的是发言媒体的档次，讲的是“如何赚钱”和“怎样赚更多的钱”的问题。这类人经常出入于于高级宾馆和金壁辉煌的酒店，戴着嵌有金边的眼镜大谈“利益最大化”和“赚钱理性”，其实不过是被赞助商玩弄于股掌之间，于世无济。
有一类“公共知识分子”的发言里充斥着“主义”和“派别”的词汇，句子里装点着高深的形容词和豪华的后缀，涉及问题都是“全球伦理”、“人性善恶”之类的“大”问题，身边的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视而不见，这些人的发言在很大程度上是靠矫揉造作的语言在维持着，假如换成比较朴实的表达，很容易发现其中的智慧并不多。发言的实质成了利用语言的文学性把事实解释成许多种样子。
有一类“公共知识分子”的发言专业语浓到十足，浓得拒公众于万里之外，他们用某种制度化的语言和概念系统把生活事实描述成某种制度化和概念化的存在，在这种描述中，“专业化”了的问题替换了真实的问题。这些人似乎还经常在学术刊物和大众报刊上进行一些诸如“新自由主义”和“新左派”的争论，从学术泡沫中看上去好像被他们吹出的问题很多，这些问题看起来学究气很浓，实际上这些问题与现实毫不相干，都属于他们的个人兴趣内的专业术语造句。
有一类“公共知识分子”的发言提出许多让人“惊讶”的主见，其实只不过是矫情地摆出某种文化姿态，伪装先锋，伪装真诚，他们的提出问题的方式往往批判性十足，以否定现实和传统为根本，不顾有没有实现的可能性。他们的发言只是为了“表演”，为了接受大众的掌声，图穷匕首现，最后从“掌声”中捞取自己真正所需要的东西。
人类的困惑并不在于那些未知的东西，而是在于我们已知的东西本身并不是这样的。我们生活的社会被这些不负责任的“公共知识分子”搞得乌烟瘴气，争论陷入许多无聊空洞的怪圈中不能自拨。所以呢，建议这几类知识分子还是应该多多向秦晖教授学习：自身的学术素养要让自己有能力发言，学术品质要让自己的发言于世有济，学术良知让自己的发言引导这个社会向着更先进的文明进化。
（网友：曹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