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
  时间:2008年10月20日 浏览数: 打印

  “诶,昨晚没有月亮呐?”

  “哦,十五没圆的月亮,十六总会圆的嘛。”

  我距这段对白,想想已有5年了吧。同样距离我那么遥远的, 还有说话的人——格格。想要追上去的步履却永远比不上世界迅速扩张的速度,除了眼睁睁看着彼此的距离变远,我什么也不能做。然而这样的距离,却也可以放进一些东西,譬如回忆。

  格格之所以谓之为“格格”,是因为她名字里有“紫薇”两字。隐约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格格作为转校生被安排到我旁边坐下,我极不好意思,上午的四节课没与她说一句话,也没有偏过脸去瞧瞧她,只是假装专心地做我的事。直到下午班主任叫她站起来做自我介绍时,我才将脑袋偏转过去看着她。我的视线正对她的手。她红着脸,小声地,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竟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我看见她不停的搓着手,而她的手,她的左手——只有两根指头。大拇指和中指,那么孤独地存在着。于是,那么轻易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放学的时候,同学们三五成群地笑着离开。我看她独自收拾起书包,离开了教室。我小心地走在后面。我们在拥挤的人潮里,没有人注意。我心里藏着的秘密,也没有人知道。格格使劲将袖子往下扯着。在冰店里买果汁的时候,我碰见了她。格格朝我点点头,我们第一次说了话。

  没想到我们竟然同路。我只记得,那天一路上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她一直流汗。也难怪,那么热的天,她还穿着袖子被扯长的衬衣。

  因为距离很近的关系,格格与我日渐熟络起来了。帮助我们打开彼此心扉的,也许是那条回家的路。在那条铺满黄色石砖的路上,种着常年青郁的松树。我们在遍地松针上踩过,一起讲笑话,讲学校里的逸事,讲着彼此心中的小烦恼。低着头,不知走过了多少座桥,道逢了多少个人,但,我们始终牵着手!我永远走在左边,用手握住格格的左手。用力握紧,不让某些尖刻的回忆刺破那只残破的指缝逃出来。即使我那么卑微那么渺小那么不安,但在那个时候,我是自豪的。就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奥特曼一样,打倒了怪兽,保护了想要保护的人,也填补了我心中的空白。

  格格依旧穿着那身袖子极长的衣服上课。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知为什么,格格再也没使劲拉袖子了,一直到毕业那天。那天晚上我们牵着手,走到巷子里一家廉价的烤肉店坐下。肉串上来时,格格轻轻的挽起袖子,卷得高高的。我惊奇地看着她,她却毫不在意似的,对着盘子大声笑了笑,说“我要吃了!”我回过神来,也低下头吃我盘子里的烤肉。在这过程中,我们彼此默契地沉默着。之后我们牵着手走出了小店,又在店门口分了手。

  从那以后,我们的手再也没有握紧。记得那天我回头向她招手说再见,她也举起了手挥了挥。她举起的是左手。那个手势,不像是再见,而是——“YEAH!”……

  五年的时光,在我的右手中翻滚、升腾。天使也许悄声从头上飞过,可是再没有看到你。现在头顶是亘古星辰,一颗一颗尽是你年少的脸。还有一轮终于在十五圆满的月亮,孑然地挂在空中。

  月光用光亮把心的空洞填满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胸腔里依然温热。

        (指导教师: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