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印象(连载)
  时间:2009年3月19日 浏览数: 打印

  六年前的回忆2 ---- 室友

  美国纽约电影学院导演系硕士研究生 徐小溪

  2002 年 5月26日 室友

  

  以前想象的室友应该是个欧洲人,至少也应该是法国人。这样就可以和他学法语。没想到Lettba residence住的都是非洲学生。一个比一个黑。我则被分到一个来自“斯威士兰王国”学生的房间里。

  他叫"Zane Adams" .第一次见他,我还被吓了一条。此人应属于拳击性的危险人物。光是他那双55号的脚,就让我目瞪口呆。他说,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大快头。据说他父母个子更大。更可怕的是,他今年才18岁。Zane的肤色很浅,接近于亚洲人。他说,因为他是斯威士兰族的人都这样。他的口音很奇怪,含糊不清。起初我觉得可能是我学法语久了,听力下降。后来当我遇到白人以后,才发现问题不在于我。

  我并没有没他的外型所吓到。后来经过“布告”事件以后,发现他的确是个可信任的好朋友。

  Zane是学机械的,他的课程在PE是相当难的。他每天都工作到很晚。连周末也不休息。我原以为外国学生都像书上写的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看来也不是这样。平时,他也很喜欢听音乐,Radiohead,Fugess,Eminem,D12,Smashing Pumkining,Cranberries, Jewel .我自然大大方方的把CD拿来公用。他也很乐意把他的公放机接到我的CD player 上。

  同行的一个中国人老向我埋怨,黑人同学一天到晚老放音乐,吵个不停。我只是尴尬的笑笑,没发表意见。

  有一次,那个中国学生来到我和Zane的房间,看见我正在换CD........

  

  2002年 5月30日 布告

  

  在我的门上有这样的布告:“为了紧张的学习,为了追寻一个非洲梦,或者是一个中国梦,所以访客时间请在8点以前。”后来又该成了“没有访客时间限制,但请访客作为一个“友情上朋友”来访问,而不是作为一个“利益上的朋友”来访问。后来又加上了中文“欢迎中国学生参观”。这是怎么回事?

  起源是我的电脑。我原以为南非上网应该很普及和方便,所以在临走前买了个笔记本电脑。结果,我低估了中国发展的速度。在南非,贫富不均,黑人不是太懂和用电脑,这里的高科技的电器很昂贵,更别说买电脑了,连dvd机,cd随身听在他们看来,都是很有钱的奢侈物。学校里有上网的地方。由于暂时没有学生卡,我们不能去。而街上的网吧10块兰特15分钟,消耗不起。

  虽然我的电脑在寝室里用处不大。但是却透露了一个危险而错误的信息——我很有钱。尽管我给他们解释了在中国这些东西很便宜,而且电脑很多人都有,但他们还是觉得我好像很有钱。这让我感到不舒服而且很担心。露财的确是很危险的事情,何况没财居然也能露, 很难说有一天,我的电脑会不易而飞。这倒是小事。如果我也不易而飞的话,事情就变大了。

  从我来了以后,每天都有很多人光临我的寝室。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渐渐的很多人把注意力转到我的电脑上。甚至有人专门来看电脑了。有一天人来的太多,到晚上12点半才散会。我实在不是很好开口,叫他们不要待的太晚或者叫他们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电脑上。毕竟我初到此地,还没有站住脚,不好得罪人,而且还有可能误会别人的热情。如果得罪了他们,更有可能暴露我不会中国功夫的秘密。

  一天,在食堂遇到室友Zane,他告诉他在门上写了点东西,叫我去看。回去后,我看见了这样的字样贴在门口。

  “为了紧张的学习,为了追寻一个非洲梦,和一个中国梦,所以访客时间请在8点以前。”

  顿时,我感到很欣慰。看来非洲朋友还是很能理解人。

  

  2002年6月5日 在南非的某一天

  

  没有闹钟,但我会准时7点半起床。(因为在国内我就是习惯了下午起床)。南非的太阳出来也很早,室友Zane告诉我,如果起来更早点,可以看见学校树林里上的猴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骗我。不过在他的故乡斯威士兰,到是随处可以看见猴子。

  洗澡这是我一天中干的第一件事。 换好衣服,喷上bamboo,然后喝杯了即溶的Cappuccino,精神十足的去上英语课。

  “Aita ! Steven,”,“What’s up?Xiaoxi ” 在路上你可以听见无数的热情的问候,看见无数的笑脸相迎,当然都是黑脸。Aita 是科萨语,是早上打招呼用的。在南非伊丽沙白港的大部分黑人都源于科萨族。著名卡通片《狮子王》里的歌“HaKuna Matata”就是科萨语,意思是“不要担心Don’t Worry”

  课堂上白人英文老师Toni高度赞扬了我记笔记的能力。这和大多国外教育一样,只要你有一点点突出的地方,就会得到老师的赞美,让你充满自信。两个小时的课程轻松有趣。

  但是我知道课外就不一样了。不管你的英语口语多么美利坚,多么渥太华,甚至多么新加坡,一跟其他同学交流马上显相了。因为南非是个文化多元化的国家,除了有11种官方语言以外,还有很多外来民族文化。 只要是黑人同学说英语,就一定有口音。这个口音有轻微的,也有严重的。有的你仔细听,就能明白。有的你听了很多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英语。

  而白人学生情况要好点,他们英语都很标准。但他们一般都说Afriakon(阿非利加语,又称南非荷兰语),听起来就像不停的发法语里的 R 一样。 我一直以为在南非,只有黑人才说阿非利加语。原来阿非利加语是当年荷兰人殖民时期强迫南非黑人学习语言,本应该是让他们学荷兰语的,但黑人拒绝使用,又不敢硬着反抗,便偷偷加入了自己的地方口音,让它变成了一种方言,最后演化成现在连白人也使用的这种不地道的荷兰语-----阿非利加语。南非著名的青年节6月16号就是纪念当年黑人大学生拒绝使用阿非利加语而为此反抗斗争的节日。包括现在,一些黑人懂阿非利加语,但不用。更多的则不想学,他们都愿意说科萨,祖鲁,素托等黑人说的语言。而学校的一些白人学生为了抬高身份,只说阿非利加语,连英语也不说,故意让黑人听不懂。两极分化很大。这倒让我想起了在中国,尤其在四川的大学,有着相反的情况。大多来自县乡地区的学生,他们大多都说普通话,而且说的很标准。但奇怪的是,他们不说四川话,因为一说四川话就会带有他们当地的口音。他们大多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不是城市户口,所以要用语言来掩饰自己的身份。。这的确让人感到很奇怪。当今社会,黑人种族歧视仍然存在。但大多黑人,至少我遇到的,都因为自己是黑人感到自豪。他们为自己的民族感到骄傲,不会因为他们的地位不高而自卑。 在而在国外,冒充自己是董建华,陈水扁,甚至三口百惠的中国人却大有人在。大概他们喜欢体验特区,宝岛以及东洋的生活吧。

  由于上面说的这些语言问题, 我简直对自己的英语失去了信心。不过还好,大多数的老师都是白人,可以保证课堂上能听懂。Toni也告诉我,他们老师有时也太能和黑人同学用英语流畅的沟通。

  中午去食堂吃饭,我很遗憾没有遇见黑大妈。黑大妈是一个大约50多岁的食堂工作者,负责舀饭工作。她有着所有黑人老妈妈慈祥的面容。但身材瘦小,不过十分精干,热情大方。只是健康状况不大好。我第一次看见她,她包着头巾,一直捂着额头。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可能明天就见不到她了,因为她得了很严重的伤风感冒。 我急忙从包里拿出了几盒清凉油,塞在她手里,告诉她使用方法。

  没想到第二天,效果惊人的好。我还没有走进食堂,她便对着我尖叫:“MY Friend!!!!”(我的朋友!),然后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她已经全好了,这药简直是中国的神药!还问我是不是行医出身。这一下,我在食堂出名了。也引起了其他黑老太太的注意,她们纷纷向我苦诉她们身上的疾病,以便得到中国神药。可我本身就没带多少,只能选择性的给,而且一再嘱咐她们只能治疗感冒等小病,千万不要内服!

  同行的有对中国学生夫妇见状,建议我高价出售给她们,被我一口否决。我实在不想以卖药来度过一生。不过这到给了他们商业信息。听说,现在那对夫妻周末在沙滩市场便开始了清凉油业务。而且利润可佳。

  不过还是好心有好报,因为我免费帮黑大妈医好了感冒,从此她把我是救命恩人看待。现在黑大妈已经改口称我“亲爱的”了。每次只要轮到她打饭,她就会给我打两份的量。只可惜今天她不在,只看见食堂里最吝啬的黑老头,目光诡异地盯着我。上次,我只是向他索要多一点米饭,就被他以听不懂的理由而回绝了。 看来这顿中午又只能吃个半饱。

  这里稍微简单介绍一下这里的食堂饭菜。由于受印度人的影响,大多每顿都有米饭和咖喱,这很可口。记得在成都,要吃印度菜还得花高价呢。但是又因为受到南非当地饮食文化的熏陶,米饭变得十分生硬,还要在上面浇上肉汁。而牛肉也是硬的咬不动。 本来就很少的蔬菜却是煮的烂熟,用文阿姨的话就是:“一点维生素也不剩,只有纤维了。”。这样的饭菜有时就是吃两顿也不一定能饱。所以,一有时间我就和Zane在寝室里自炊。

  吃了饭,回到寝室,做完了家庭作业,背了会单词,我便去了Summerstrand购物中心去买扫把了。这是唯一离学校近的超市。但如果走路也会花个半小时。尤其对我这种记不住路的人,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路。有时花半个小时,有时会花2个小时。不过,我挺喜欢一个人走路的感觉。特别是路过海边的时候,很安静。你还可以看到一些人在冲浪。一望无际的大海潮起潮落,无数白色的海鸟在飞翔。你可以尽情享受这种悠闲。

  再过一条街就到了。虽然现在还是冬天,但仍然阳光明媚,把道路照得很干净,街道旁边是有钱人住的小洋楼,旁边停靠的是漂亮的跑车。还有无数的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无论是平时还是周末,街道一般安静 。偶尔有一两个跑步锻炼的老头。或是头顶着大口袋的黑人妇女在卖橙子。 到了购物中心,人比较多了。Summerstrand买东西的大多是白人。可能是有点点贵。黑人都喜欢进城去买。可对于我们,城里离学校太远了,加上车费,还不如在这里买东西方便。

  这里最出名的超市连锁店是Pick’n Pay .东西很全. 类似中国的好又多。只不过每样都有税,买的时候可能比实际要贵点。物价和中国差不多,不过像铅笔等文具很贵。一支2b的铅笔要3块4兰特(大概3元人民币)。而像一些吃的,尤其面条,我最喜欢的Spaghetti(一种意大利面条)就很便宜4元500克。各种调料很多,但都不知道是些什么,没有专门的味精,但可以在一些混合调料里找到一些替代品。辣椒酱种类也比较多,但奇怪的是都有酸味。辣的程度可能只能到北京人的口味。

  同行的中国学生都是北方人,本来一辈子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甚至吃火锅也保留着蘸甜面酱和韭菜的传统习俗。一个沈阳女孩还嘲笑我要用香油这种骇人听闻的做法。我想他们到南非,饮食问题习惯起来也应该很容易。

  可对于我而言就很难了。以下是我吃方便面的情景,如有四川的同学出国,可以仿照其步骤。

  用两块面饼,泡上开水。将其自带的调料包丢掉(建议卖掉。)等面泡好后,先到出部分水,然后加入酱油,南非辣椒酱,胡椒粉,混合调料粉,醋,有条件的同学可以加入咖喱酱,但这样有可能会毁了一碗面的风格。最后可以开始开动了。不要忘了你倒出来的水,可以加入醋和酱油以及胡椒,变成酱油醋汤。这样配上你的面条可以说是天下无双。

  但是这样的面条早已超出了它本来的价值。还是建议大家用意大利面条来做。不要把好的调料都浪费在廉价的泡面上。

  买完了东西,我发现自己又迷路了。看看表,已经快5点了。现在是不能光想着省钱的时候了。虽然伊丽沙白港是全南非最安全的地方,但还是小心谨慎比较重要。应该在天黑之前迅速回到学校里。现在唯一便宜的交通工具就是出租。

  所谓的“出租”,其实是小型公共汽车。我们称它们“黑巴”。因为大多只有黑人坐。一个车可以乘10多个左右的人。路线都是沿着大学路的。所以上车的都是学生,是很安全的。你可以在任何的角落里将黑巴拦下,然后花上3元就可以去你想到的地方。有一点可能是你不能适应的,就是司机通常会在开车的过程中播放节奏强劲震耳欲聋的音乐。其实如果放小声点,都是很好听的音乐。你可以听到用南非当地的流行乐,甚至我有几次还听到了India Arie的音乐。但是任何事过头了都不好,开大声过头了,音乐变成了噪音。 当下了“黑巴”以后,已经是“不醒人事”。

  回到寝室,Zane还没回来。我只好一个人煮Spaghetti。然后一边看电脑里的“蜡笔小新”,一边吃着晚餐,也其乐无穷。

  用了新扫把打扫了房间,我开始做我的画画作业,然后写日记和信,然后洗衣服,最后睡觉。

  这天的确过的很平淡,但起码很安静。平淡也是一种味道。我不是特别想太多精彩的东西都在一天里划过,最好能慢慢来,有个期盼。。才吃了面,现在肚子有开始惦记起酸辣粉了,只有吃广柑解谗了。国外的水果虽然个大,但都没有水果味儿。开始想吃橘子了。 不知道这些味觉感觉是不是就是所谓的homesick(思乡病)。尽管我始终不承认自己想家了。因为不知道想什么。 在这儿,我的确过的很愉快,每天都是新的,都有新鲜事情发生,不是更有趣?再说我还要坚持四年不回来,以便考验我的意志。(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老说瞎话安慰自己。人可以去骗别人,但骗不了自己。而且骗自己的人也太傻了,都知道是骗人的,谁还会上当呢?) 我就是这样的傻瓜,因为肚子已经说实话了。电脑屏幕显示中国时间已经是早上6:07分了, 婆婆爷爷可能已经起床了。芭度现在在干什么?我的那些朋友都还好吗?爸爸什么时候能收到我的信?

  我想我是饿糊涂了。明天一定要遇到黑大妈才行。